【御泽】所遇山河皆因你(1)

天才麻将少女paro

私设太多懒得展开了


深秋的夜本应是幽静的,挥洒汗水的运动部员们换上了轻便的睡衣,随风摇曳的树叶也停下了舞步。分类整理好冬季大赛对手的牌谱,沐浴过的青道麻雀部主将,御幸一也,取下搭在头上的毛巾,伴着清冷的月色走向自己的房间。

凛冽的秋风离去后,他听到了伴随自己走过十一年春秋的声音,是麻将牌离开牌山,又被立在柔软的桌布上的声音。活动室已经熄灯了,每周的例行工作“御幸课堂”也在两小时前顺利结束,从不相信神明鬼怪的御幸不禁想起了部员们近期热议的主题——杂物间的麻将幽灵。

自从青道麻雀部拿到冬季排名赛的入场券后,总有部员在周二、周四或是周六的晚上发现杂物间还亮着灯,走近窗边或是推开铁门又找不到人,废弃许久的麻将桌上摆着刻子①为主的牌局,燃烧着的烛芯伴着门板摩擦的声音跳起诡异的舞蹈,很难不让人联想到“冤魂”、“幽灵”一类的东西。

如果大家带回去的情报是真实可信的,每次都能打成刻子场,这种既不科学又也不合理的情况,很难不让御幸联想到那个让他伤透脑筋的后辈。

“啊啊啊啊~南家的立直怎么看都是在等万字②,为什么我会对这种牌放铳③啊!”

即便世上真的有幽灵,嗓门这么大的笨蛋幽灵也只有一个。御幸快步走到杂物间门口,一把推开吱呀怪叫的铁门,映入眼帘的不是他想要的真相,只有漫天飞舞的打印纸,与怪谈如出一辙的刻子手牌,以及牌桌中央屹立的白色蜡烛。

以推演和计算为强项的数据流牌手勾起嘴角,蹲下身子捡起几张牌谱,余光扫向被蛛网占领的衣柜。如他所料,木质衣柜发出一声哀鸣,像木质隔板断裂的声音,也像尘封已久的藏宝箱欣然开启的声音。

“诶~令和年间还有高中生能把牌打成这样吗?被糊弄小孩子的筋牌陷阱骗到立直一发,到底要笨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到啊?嗯,让我看看笨蛋的网名,king of ace……”

“御幸一也!你是故意的对吧!!!”元气满满的声音与衣柜里回声产生了奇妙的混响,听起来有点闷,一度让御幸怀疑自己穿越了时间,遇到了五年或是十年后的泽村。暴露行径的“幽灵”单手撑起久经年岁的隔板,小心翼翼地推开柜门,狠狠瞪了一眼把捉弄人当成爱好的坏心部长,还没来得及开口反驳,便收到了一记毫不留情的手刀。

“放着活动室不用,大晚上的怎么跑来这种地方装鬼?”御幸一把抓过泽村的左手,正正反反看了几遍,确认没有伤口后,用手指在泽村指尖和掌关节的茧子上轻轻转起了圈,“就算皮厚也不能乱来,万一受伤了怎么办?”

“还不是因为……因为你说做完手里的计算题之前不能打牌……”泽村的语气里掺着几分怨气、几分委屈和几分慌忙的闪躲,像露出肚皮取悦主人,又不小心被碰到敏感部位的猫咪。

偷偷复盘牌谱却被最想躲着的人抓包,这对泽村来说还不算什么,最麻烦的是,现在的他“被迫”在昏暗的烛光里跟御幸前辈单独相处,一时半会还不会有什么人来喊他回去或是支开御幸……泽村现在只想坐上时光机回到两小时前的五号室,再暴打一顿拒绝参加青心寮游戏大会的自己。

赶在大脑完全宕机之前,泽村抽出了被恶人蹂躏的手,夺回粘上御幸指纹的牌谱,径直走向被他们冷落许久的牌桌,把摆放整齐的麻将牌推到桌子中间,重新调整成东西南北四家的手牌,继续复盘最后一局牌谱。

“牌谱是拜托阿宪前辈帮忙下载的,大家都在进步,我不想一个人被甩在后面。”

青道高中麻雀部的夏天被定格在6月23日,西东京赛区预选赛的傍晚七点。第一个让时针向前走的是没能完成大将战的部长结城哲也,身体状态恢复后,他全程参加了个人赛18场比赛,成为了青道高中第三个打进全国大赛积分战前三名的选手。

与东京本土麻雀俱乐部电光签约后,结城将带领麻雀部“复仇”的职责交给了唯一一个晋级个人赛积分战的后辈,御幸一也。新部长很难与传统意义上“领导者”的形象联系在一起,然而,御幸在全国大赛的表现就是最好的表率——他总能向前看,他的身影总能激励大家踏上通往更高境界的阶梯。

新队伍在冬季大赛预选赛经历了很多波折,沮丧过,怀疑过,争吵过,最终凝结成更强的合力,拿到了冬季大赛的入场券。泽村也经历了一段最黑暗的日子:摸不到想要的牌,校内积分赛连连败退,没能入选冬季大赛参赛名单,积分最低的时候险些掉出一队……每一个蒙在被子里彻夜无眠的夜晚,泽村总能梦到御幸就任部长时的发言:

“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,三场团体赛暴露了很多问题,举个例子,接近三分之二的分数是引退的结城前辈和伊佐敷前辈拿到的。没能出线只是因为我们不够强,每个坐上牌桌的人都对决赛的结果负有责任,没能把不成熟的我们挤出正选名单的大家也一样有责任。

为了弥补这份遗憾,我们只能向前走,明年夏天,就算被牌桌上的三支队伍集火围攻,青道的选手也不能逃避,哪怕牌山只剩最后一张牌,也不能放弃取胜的希望。”

在此起彼伏的回应声中,泽村发现自己惯用的左手不自觉握起了拳头,微微颤抖着,他想回应这份心情,想坐上牌桌,想学会根据对手的弃牌制定策略的方法,想再一次跟御幸前辈在那个赛场战斗。不,泽村荣纯,先冷静下来,从今天晚上开始,回去之后先把克里斯前辈留下的《少年麻将知识读本》抄一遍!

“冷静下来”的泽村在大声宣誓后的寂静里抬起头来的时候,御幸也在看他,目光深沉却明亮,像清明剔透却深不见底的海水。

那一瞬间过电般的酥麻感告诉泽村,或许,他的执着并不只是跟御幸一起打牌。

“两巡之前西家已经打出了第三张五万,为什么要在这里切掉六条,还加一根立直棒④,泽……不,King of ace君?”御幸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,按住泽村即将从弃牌上收回去的手指,用拇指去寻泽村手掌的薄茧。

又是跟那天一样的眼神,确切地说,在御幸全身心投入训练和比赛,或是对其他学校的牌谱有些想法的时候,眼睛的颜色会变得比平时深一点,这是泽村连好友都不愿分享的独家情报。泽村咽了口吐沫,唾弃着没办法对御幸说谎的自己,给出了对方想要的答案。

“确实有一点,嗯,只有一点点场外因素。最重要的是,已经是南四局了,想升到第一名唯一的办法就是立直一发④再加三色同顺⑤,运气好的话还有里宝牌⑥。我没算错吧,前辈?”

“好吧,勉强算个合理的理由。能靠自己看清赛场的情况,算明白不同牌型的分数,泽村,这不是做得很好吗。”御幸松开泽村的左手,揉了揉后辈的柔软的棕发,仿佛听到了猫咪被人服务时发出的呼噜声。在泽村眯起眼睛之前,那只尽情蹂躏他的大手捏住了他的脸颊。

“不是跟你说过吗,麻将不是赌博,你需要的五万和八万有六张已经出现在牌河里了,被人点和只是运气好而已。如果下一张被你摸到中,点了北家的大三元⑦,不就变成积分榜的最后一名了吗?”

“所以我才要来这里,坐在牌桌上摸牌的感觉跟网络麻将完全不一样,牌的气势,王牌想跟我说的话,可以感受得更清楚。在牌桌上,我还是知道不能乱打字牌的。”泽村鼓起脸颊,抓住御幸一瞬间的犹豫,把做乱的手摘下来放在牌桌上。

“我大概知道为什么高岛监督和御幸让我试试网络麻将,很难摸到想象中的牌,平时习惯的打法总是用不出来,只能像御幸前辈一样靠分析和计算和牌……但是,我在复盘的时候也发现了一件事,一直以来帮我得分的,是王牌⑧。”

相识数月,御幸勉强接受了“泽村拿到宝牌刻子的概率高得离谱”这件事,不只是泽村,一年级的降谷和小凑弟弟也是个人风格非常独特的选手,但是,“感受”到王牌,真的不是幻觉吗?那位前辈说过的“被牌爱着的孩子”真的存在吗?

“好吧,假设泽村真的‘能听到’,你的牌谱里经常出现宝牌刻子和里宝牌刻子,是有意识这样做的吗?”

“也算不上有意识吧,只是偶尔能听到声音,‘留下这张牌’之类的。最近几天,能感觉到的牌更多了,有时候也能听到岭上牌的声音……不过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,座位特别靠近王牌的时候听得更清楚,可能因为之前做过棒球部的王牌吧,哈哈哈哈哈哈哈。……”

泽村把摊开的麻将推进严重老化的麻将机里,试着让齿轮转动的“咔咔”声和麻将碰撞的“啪啪”声活跃一下气氛。御幸对他来说,是改变他生活轨迹的人,是一定要战胜的对手,是坏心眼但还算重要的前辈……无论哪个定义都不足以解释那天那种让他心跳加速的感觉。

这件事似乎很重要,然而,不是现在,没能入选正式选手的泽村不想分心,也不敢分心去想增加大脑负担的问题。为了专注在麻将上,他选择了战略性回避,安静地坐在活动室角落电脑桌前,暂停积分赛以外的所有对局,顺便不着痕迹地回避着御幸。

逃避问题的报应终于来了,泽村忘了自己曾经怎样“自然地”跟御幸相处,也不知道怎样才能从这磨人的沉默里脱身,回到温暖的床上,拿起游戏手柄接受仓持前辈和春市的混合双打。

在他决定吹灭蜡烛,用行动告诉御幸“该回去了”之前,对方终于开了口:

“王牌啊……难道泽村做过投手吗?”

意料之外的回应让高度紧张的泽村抖了一下,听清“投手”这个词后,他的眼睛又亮了起来。

“来青道以前,我还是喜欢棒球更多一点。打棒球不会让队友拿到负分,封杀一个打者可以一起庆祝,不小心丢掉一分就一起反省。之前读的中学要被废校了,若菜他们就拜托我加入麻雀部,陪他们参加预选赛,作为回报,他们也会跟我一起参加棒球比赛,可惜不管是麻将还是棒球,都没能在地区大赛拿到优胜。

如果高岛监督那天没去找我,如果那天我没能跟御幸前辈对局,现在的我可能会站在哪个学校的投手丘上吧。”

烛光映在泽村半开半合的眼睛里,照亮了深藏心底的一丝惆怅和遗憾,御幸仿佛看到了投手丘上那个身着红白色棒球服的少年,一个人站在雨里,任由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。只有一瞬的停顿,泽村恢复了认真比赛时的神情,堂堂正正地对上御幸的眼睛,把整个空间染上了漂亮的蜂蜜色。

这才是他欣赏的泽村荣纯,不管是投手还是雀士,永远像笨蛋一样积极乐观,踏实努力,总能让人相信他有办法创造奇迹。

“泽村,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?”

话音落下,泽村的眼睛睁得更大了,脸颊也热得有点疼,如果他是少女漫画的男主角,或许会在头顶升起一朵蘑菇云。如果他们生活在漫画里,前辈这样跟我说话,是想听到什么样的回复呢?

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思考,泽村摇了摇头,拍拍脸颊,把不该有的念头丢进脑内回收站。

“御幸前辈,不要用这种奇怪的方式安慰我,我不后悔选择加入麻将部,也没办法用玩玩就好的心态加入棒球部。我很喜欢跟御幸前辈,跟大家一起随心所欲地打牌,没能参加冬季大赛只是因为实力不足,没什么好遗憾的,所以……”

当他四处游移的目光与御幸交汇之时,所有的努力都化为了泡影。泽村干脆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,再用双手为烫红的脸加了一道坚固的屏障。

“请别这样看我,御幸前辈才是不得了的帅哥,如果摘掉老土的黑框眼镜可能更让人受不了……啊啊啊啊!我在说什么,请忘掉吧,对不起!”

“该道歉的人是我,只是突然发现泽村眼睛的颜色跟平时有点不一样,嗯,有点像关进玻璃球里的太阳。”

蹲在地上的泽村发出了一些意义不明的音节,黏黏糊糊的,让御幸的心情也染上了甜甜的蜂蜜色:泽村在用自己的方式向前走,他听到了更多关于泽村的事,他们说不定还能建立社团前后辈以外的联系。

泽村这段时间总是刻意回避他,忙于冬季大赛的他没时间也没精力确认具体原因,今天这样难得的机会似乎也没能跟他好好沟通……不过,这也不完全是件坏事,至少捂着眼睛的泽村看不到他微微泛红的耳廓。

好不容易才用“部长的责任”压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,就算泽村每句话都像漂亮的直球,就算泽村脸红的样子很可爱,怎么能在称霸全国之前动摇呢?

“以后想坐在麻将桌前复盘的话,去活动室就好,泽村这么听我的话让我不太适应……还有,别再躲着我了,就算我们打牌的方式不一样,只要你能好好得分就可以,我也不会强求你做一些不必要的改变,更不会吃了你。”御幸吹灭蜡烛,拉开锈迹斑斑的铁门,走进了呼啸的寒风里,“冬天的集训结束之后,如果有机会的话,让我试试接你的球吧。”

“接球?御幸前辈,你做过捕手吗?”久蹲之后的起身的动作让泽村有些眩晕感,只得拖过最近的椅子稳住身子。等他掏出备在口袋里的手电筒,让白光照亮通往宿舍的方向,那个能解答疑问的人早已没了踪影。

做了几次深呼吸,收好自己带来的牌谱,笔记本和水杯,泽村的心跳终于平静了下来:

夏季大赛,我一定要回到赛场上,跟御幸前辈一起捧起那个奖杯。

 

①   :相同的三张或四张牌

②   :一万到九万九张牌

③   :点炮,打出其他家要和的牌

④   :只差一张牌和牌的时候,支付1000点棒作为立直棒并宣告立直之后,便可以进入立直状态。立直后第一回合,会在立直的基础上再增加一番“立直一发”。但是,立直后摸到的新牌如果不能和牌或是形成杠,就必须弃掉。

⑤   :在手牌中凑齐三种颜色的相同数字的顺子,计2番,副露的话减一番

⑥   :里宝牌提示牌就是宝牌提示牌下面的那张牌,只有立直胡牌才有资格揭开。

⑦   :收集了三元牌(中、发、白)的三组刻子或杠子

⑧   :指的是日本麻将中开门后,顺时针方向牌山尽头处7幢共14张牌,最外侧的2幢4张牌是岭上牌
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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